【倡廉活动月·廉洁故事】脆红李红了

讲述/万州区瀼渡镇重岩村党支部书记 吴正权

整理/钱 犁 周伟华 谭大松

时令进入八月，瀼渡镇重岩村漫山遍野的脆红李挂满枝头，喜在父老乡亲的心头。看见喜人的脆红李，我这个村支书和乡亲们一样，情不自禁地念叨起一个人来──一个倾尽生命和心血浇灌脆红李的人。

“罗书记，尝尝您带我们栽培的脆红李，好脆好甜哦！”。月半那天，王传福一大早就来到他住房后面，摘了一小竹篮脆红李，喊我一路转了几次车，提到罗书记坟前。离坟墓还有几米远，他就对着罗书记说了起来。一走近坟头，放好这篮脆红李，就和我跪了下来，连磕了三个响头，站起来又连作了三个揖，默念许久才离开。

罗书记叫罗良杰，是我们村脱贫攻坚第一书记，一来到村里，我俩就成了朝夕相处的战友。回想起与他风里来雨里去并肩战斗过的600多个日日夜夜，仿如昨日。

2015年7月，万州区召开干部大会，擂响了脱贫攻坚战鼓。第二天午后，烈日当空，酷热袭人，一位戴着眼镜，看上去斯斯文文的中年人，从村办公室外面走了进来。我是罗良杰，从区委教育工委派来的第一书记。自我介绍时，一脸微笑，让我感到特别温暖。事先，村里已接到通知，我记住了罗良杰的名字，也知道他是区委教育工委委员、区教育纪工委书记。没想到，他突然带着2名工作队员出现在眼前，没惊动镇村任何人。

我安排人在村办公室收拾了2间宿舍，他住一间，2名队员合住一间。当晚，他和队员就住了下来，和我聊到深夜，问这问那，最关心的是“两不愁三保障”。当村支书多年，村里路、水、电、气、通讯等基础设施仍很落后，产业一片空白，还有43户贫困户没脱贫，我十分汗颜。“一没资金，二缺劳动力，山大坡又陡，我们村怎么才能打赢脱贫攻坚战？”我唉声叹气地问他。“先别急，沉下身子努力干，充分利用好国家扶贫政策，相信重岩村这一仗会打赢。” 他拍了拍我的肩头，充满了信心。

接下来的日子，罗书记就一直吃在村住在村干在村。白天，要么入户走访群众，要么规划产业项目，要么和贫困群众同坐一条板凳点对点商量脱贫妙计，要么前往基础设施建设现场实地督战。晚上，又不停地召开村干部、党员和村民代表会，围绕精准脱贫反复磋商，或深入农家院坝分组召开村民会统一思想，或伏案修改完善整村脱贫方案。

办公室周围百米内没人户，星期一至星期五，罗书记他们雷打不动，风吹不走。住在村办公室宿舍，在晴朗的夜晚数星星看月亮，在风雨交加的夜晚听风声雨声。在城里住惯了，住在办公室我不放心，有时睡不着，三更半夜去看他们，总见到罗书记在灯下伏案工作。他夜以继日地操心劳累，不是为了自己，而是为了父老乡亲的小康梦，我更加敬佩起他来。

15公里村级公路硬化了，10公里人行便道修通了，D级危房改造动工了，600亩脆红李发展起来了，300亩花椒基地建起来了，皮蛋加工厂引进来了，村民在家门口就实现了就业。短短一年多时间，重岩村旧貌换新颜。但罗书记付出的辛劳和其中的甘苦，却鲜有人知。

为鼓励村民发展脆红李，他挨家挨户动员，还带着村民外出实地考察。劳动力不够，他又发动区教委70多名干部职工与村民一道栽树、浇水，个个累得腰酸背痛。

为引进花椒基地和皮蛋厂业主，他数顾茅庐，拍着胸脯说：“我真心想给重岩村百姓谋条出路，图个你发财我发展。什么困难尽管提，我罗良杰袖手旁观不尽力解决，就算打我的脸，也绝无二话。”这一腔真诚，让业主无法拒绝。村里建花椒基地当初，5组几户农民在城里安了家，宁愿将承包地荒废，也不愿流转。这几户承包地正位于花椒基地中心，如果不配合，整个项目就得搁浅。那段时间，他大打乡情牌，冒着酷暑，汗流满面地在城里四处寻访，最终得到几户村民的理解和支持。如今，花椒基地年产值达100万元，皮蛋厂产品远销全国各大城市的超市、卖场，年产值突破1500万元。

为如期完成村级公路建设，他日夜奔波，连续三十多个晚上进家入户，苦口婆心做思想工作。30多亩承包地里的玉米、水稻正值灌浆、扬花期，涉及7个组、100多户村民，因占地和庄稼补偿，阻力很大。连日劳累，最后一晚，他“胃痛”老毛病加重了，忽然晕倒在地。“罗书记，我再不答应让出承包地，还算个人吗？”汪德华老人见罗书记连自己身体都不顾，一心想修通村里的致富路，感激的泪水溢满眼眶，内疚地自责起来。“罗书记晕倒了，快来人送医院。”随他一声呼喊，呼啦啦来了一大群村民，要用担架抬罗书记进镇医院。不一会儿，他却悠悠地醒过来了，从担架上爬起来，哪肯去医院。见汪德华拿出了承包地，其他几户也都跟着人通理和了。

其实，罗书记来重岩村之初，我就得知他患有“胃病”。开始进村那段时间，就看见他带着煎治好的中药服用。记得2016年初，他“胃痛”开始加重，一旦发作就脸青面黑，虚汗不止。仿佛中药已不起作用，又服用起西药。“罗书记，你去大医院看看。你放心，村里有我顶着。”我常这样劝他。“挺一会就没事了，没你想象的那么严重。”他总是冲我摆摆手。

住在村办公室那间简陋的平房里，平时很少有时间去场上购买蔬菜肉食。每逢村民来送菜送肉，他要么婉言谢绝，要么作价付钱。一有空，他就往贫困户家中跑，看衣柜里挂了衣服没有，看柜子里装了粮食没有，看水管里有自来水没有，看厨房、厕所里收拾干净没有。他常说，农民的儿子懂得农民的苦处。

5组村民王传福儿媳肌肉严重萎缩，孙子又在念书，致使家里贫困。他不想给党和政府添堵，就想自食其力，常编一些竹器，再拿到场上换零花钱。房屋破旧，没一件像模像样的家什，罗书记第一次踏进王传福家，看到这景象，心情很沉重。“老人家，背篼编得真漂亮。我们买几个。”他微笑着对王传福说。还以为他在开玩笑，没想到，他和2名队员竟一人掏出200元钱，买走了三个高价背篓。“罗书记哪是买背篼，分明想给我钱，又怕我不接受他的心意！”事后，王传福逢人就说。他家很快就脱了贫，住上了新房，换上了新家具，吃上了自来水，再也不愁吃不愁穿不愁住了，一家人乐开了怀。罗书记病逝后，王传福说梦见过他好几回，有一次还到家里倒水吃药。每次见了我，王传福都要说，老天爷不长眼，怎么让好人罗书记走了呢！脆红李挂了果，他就想到了罗书记，才有了他拉着我去罗书记坟头祭奠的一幕。

杜文发家里也很贫困，罗书记牵线搭桥，夫妇俩承包了一口水塘，养起了鱼和鸭。李子产业发展起来后，又让夫妇俩在合作社务工，很快就摘掉贫困帽子。2016年末那天，罗书记又来看望他，走进屋时气喘吁吁的，脸色像打了蜡黄得难看。“胃病饿不得，我给罗书记做两个菜。”杜文发妻子何仕菊见他总是捂着肚子，就说。“我想吃一碗包面。”他低声说道。令夫妇没想到的是，这竟是他第一次、也是最后一次在村民家里吃饭。

2017年1月，罗书记确诊为胆管癌晚期。住院期间，他念念不忘父老乡亲，经常给我打电话询问村里的情况，还让我一定要帮他隐瞒病情。我前往三峡中心医院探视时，只见他骨瘦如柴，打不起精神，内心顿时一阵绞痛。“李子树杂草除没除？花椒长势怎样？皮蛋厂生产情况如何？”像遇见亲人，他紧紧抓住我的手，急切地问道。我却一语未出，泣不成声。

2017年5月19日，一个黑色的日子，年仅52岁的罗书记永远离开了人世。他在医院特别交代过家人，他走了，除了通知重岩村少数几个干部外，千万不要惊扰任何人。葬礼后的第二天，杜文发夫妇听说了罗书记去世的噩耗，为没能送他最后一程而痛哭流涕。夫妇俩在屋前坝子里摆上条桌，并排对着万州城方向，烧香磕头，长跪不起……

有的人活着，他已经死了。有的人死了，他还活着。罗书记离开后这两年，我无时无刻不怀念着他。我从他身上窥见了一名党员干部的为民情怀，一名纪检干部公而忘私的高尚品质，一名领导干部积极作为的勇于担当。

安息吧，罗书记！当夏日的凉风吹过，罗书记用心血浇灌的脆红李红了。罗良杰的名字犹如鲜艳而夺目的朝阳，光耀在重岩村上空！